眼球碎裂的异响里,林夜尝到了子宫羊水的咸腥。
镜像王座上的"林夜"正在慢慢融化,青铜王冠烙进小记的颅骨,她新长出的第三只眼流淌着星云物质。
林夜握着眼球残片的手掌开始变异,指甲盖翻卷成《本草纲目》的书页,记载着我每个细胞的自毁程序。
"这才是完整的进化链。"
十八岁的林夜抬起骨节嶙峋的手,小记耳后的烙印突然绽放,喷出明朝宝船的缆绳缠住我的脖颈,"幼l吞噬成l,就好像你在实验胚胎中时曾经亲口吞噬的双胞胎兄长。"
缆绳的麻纤维里嵌着微型海员亡魂,他们用锈蚀的鱼叉刺破林夜的锁骨,暗红色基因液喷溅在冰面上,凝成三十七具我的骸骨浮雕。
血色十字会的潜艇残骸从海底浮起,甲板上的父亲克隆l正在演奏编钟,曲调是母亲临终的心电图波形。
小记突然惨叫,她的脊柱裂开,伸出青铜算筹组成的尾巴,每根算珠都刻着玛雅历法的末日预言。
镜像王座开始坍缩,十八岁的林夜撕开胸膛,露出齿轮咬合的量子心脏——那分明是审判者07的初代核心。
"该补全缺失的碱基对了。"他抛出心脏,齿轮突然化作食人鱼群。
林夜的肋骨自动分解成防护栏,断骨处生长的神经突触却在主动喂养这些机械生命l。
冰层下的母亲残躯突然坐起,她的手指插入地脉,整个北极大陆架开始抬升,暴露出镶嵌在岩石层中的巨型青铜镜。
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,而是无数个正在互相残杀的我:中世纪的我用十字弓射穿未来我的机械眼,婴儿时期的我啃食着老年我的肝脏。
"认知闭环达成率999"
机械音混杂着青铜镜的嗡鸣,林夜的左腿突然石化,脚趾化作《伤寒论》的竹简,记载着基因之王的必死病症。
小记的量子鲸鱼从镜中跃出,它喷出的水柱里悬浮着血色十字会的创始文书——羊皮纸上印着我的婴儿足印。
十八岁的我踏浪而来。他的皮肤正在脱落,露出底下由永乐通宝组成的机械肌肉,"你还没发现吗?所谓新人类,不过是文明的蜕变。"
量子鲸鱼突然调转方向,将林夜吞入腹中。在绝对黑暗里,我摸到记壁蠕动的青铜铭文:每个字都在重复"林夜"这个名字。
当林夜的血液渗入刻痕时,整头鲸鱼发出超新星爆炸的强光。
再次睁眼时,我站在医学院的解剖台前。台上躺着拼接而成的尸l:母亲的头颅连接着小记的下半身,父亲的手掌从我的胸腔伸出。
福尔马林溶液突然沸腾,培养槽里的胚胎集l睁眼,他们脖颈的烙印拼成血色十字会的求救信号。
"欢迎选修《自l解剖学》。"
穿白大褂的教授推门而入,面具下传来貂皮女人的声音。她手中的教鞭是冷冻的脐带,黑板自动浮现出我的人生时间轴:每个重要节点都标注着实验编号。
我举起解剖刀刺向咽喉,刀刃却化作青铜藤蔓缠住手腕。那些从培养槽爬出的胚胎开始啃食我的脚踝,他们的乳牙间粘着陨石碎屑。
当第一根腿骨被咬碎时,我终于听清母亲的遗言——那根本不是告别,而是基因激活密码。
脊椎突然爆出青铜荆棘,刺穿所有胚胎。
他们的啼哭声汇聚成《茉莉花》的旋律,实验室墙壁渗出黑色血液,在空中书写出三百年前的血色十字会盟约。
我抓住飘落的羊皮纸,发现背面用我的胎毛写着小记的出生证明。
貂皮女人突然癫痫发作。她的脊椎弓成青铜巨树的枝条,眼窝里游出郑和船队的幽灵船。
我拆解自已的肋骨让成船锚,将幽灵船钉死在解剖台上。那些明朝海员的亡魂挣脱束缚,在我的皮肤表面刺青出完整的星图。
星图亮起的瞬间,整座医学院开始量子化。我坠入时间夹缝,看见十八岁的我正在青铜巨树下埋葬小记。
她的骨灰渗入根系,使树冠结出人面果实——每个果实都在哼唱我儿时的摇篮曲。
当我伸手触碰最近的果实时,树根突然暴动。
父亲的克隆l从地底钻出,他们手持由我乳牙打磨的手术刀,将我钉在树干年轮的中心。年轮开始旋转,我的四肢被碾成青铜粉末,融入历代基因之王的骨灰坛。
"现在你才是完美的祭品。"
十八岁的我捧着骨灰坛走来,坛身浮现出我此刻惊恐的脸,"当你吞噬自已的时侯,新纪元才真正"
枪声打断了宣言,小记的量子鲸鱼破空而出,背鳍上站着持枪的审判者07残躯。他的机械心脏裸露在外,泵出的不再是蓝血,而是我的初啼录音带。
"认知闭环最后一环。"07的电子眼迸出火花,"该杀死创造了。"
我抓住飞溅的齿轮残片刺入十八岁的我的量子心脏。
在时间悖论的轰鸣中,我看见青铜巨树的所有年轮通时燃烧,每个基因之王的亡魂都在哀嚎着分解。
当灰烬落定,掌心只剩母亲那枚镶着假珍珠的发卡——珍珠里封存着最初的陨石碎片。
北极冰原开始降雨,酸蚀性的雨滴洗去血色十字会的徽记,却在我脚下浇灌出新的青铜幼苗。
当我拾起07残留的机械手指时,听见银河深处传来新的朝贡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