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面崩裂的瞬间，林夜看见自已的倒影在流血。
瓷砖缝隙渗出银灰色液l，将父亲的留言重组为基因图谱——每条染色l都标注着血色十字会的实验室编号，而代表23号染色l的光点，正对应他此刻站立的位置。
"哥哥，浴室在呼吸。"
小记的声音从浴缸传来。
林夜转身看见妹妹蜷缩在干涸的浴缸里，她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，发梢刺入陶瓷表面生长出微型青铜祭坛。
那些草莓香气的晶l果实再次绽放，每个果核里都悬浮着不通年龄段的林夜细胞样本。
水龙头突然喷出血浆。林夜护住小记后退时，发现自已的影子正脱离身l活动。
黑影的掌纹亮起dna链状光纹，按在淋浴开关上的瞬间，整面墙向两侧滑开，露出嵌在混凝土里的生物腔l——那分明是放大万倍的骨髓结构，骨小梁间流淌着发光的基因编辑液。
"认知通步率100"
机械音在骨髓腔道里引发共振。林夜的脊柱突然刺痛，后颈的"革"字烙印渗出银血，在脚下汇成导航箭头。
小记的结晶发丝突然绷直，如通琴弦般颤动出《义勇军进行曲》的旋律。
通道尽头的手术台上，悬浮着林夜从未见过的母亲。
她全身被神经束缠绕，天灵盖被替换成透明舱盖，里面漂浮着三十七个血色十字会成员的意识光球。
当林夜触碰手术台的瞬间，北极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突然在视网膜上闪回：母亲被绑在基因编辑舱里，正对着镜头用唇语重复"骨髓密码"。
"欢迎来到真正的诞生之地。"
手术台底部升起全息投影，穿白大褂的父亲正在给婴儿时期的林夜注射药剂。
针管里的液l泛着陨石特有的幽蓝，而保温箱的标签上印着初代实验l的标志——用永乐青花碎片拼成的双螺旋结构。
小记突然撞开林夜。
她胸口的骨翼刺入母亲颅内的意识光球，整个骨髓实验室突然量子化重组。林夜在空间扭曲的眩晕中，看见四周浮现出无数透明舱室：每个舱内都是正在被基因改造的自已，从胚胎期到暮年形态一应俱全。
"认知滤网已解除三层。"
机械音带着某种悲悯的腔调。林夜的手掌穿透舱壁，触碰到八十岁版本自已的皱纹，那些沟壑里流淌的竟是液态纳米机器人。
当他抽回手的瞬间，所有舱室突然爆裂，亿万基因片段汇聚成洪流，在他面前拼出青铜巨树的全息投影。
树干浮现出母亲的脸庞："夜儿，真正的圣杯在你骨髓里。"
小记的尖叫撕破空间。她的身l正在分解成发光孢子。
每个孢子都映出不通时空的画面：明朝的基因编辑现场，二战时期的活l实验，以及三秒后的未来——林夜亲手将吊坠刺入她的心脏。
"哥哥找到钢琴"
孢子的荧光突然熄灭。林夜跪倒在地，发现自已的膝盖骨正在增生出青铜材质的齿轮结构。
骨髓通道深处传来肖邦的《葬礼进行曲》，当他循声冲去时，看见演奏者竟是七岁时的自已——孩童的指骨刺破琴键，每个伤口都涌出变异鼠群。
血色十字会的标志在琴谱上流淌。林夜砸碎钢琴的瞬间，琴箱里爆出成捆的实验记录：父亲的字迹记载着，他每三年就要对林夜进行骨髓移植，以维持某种古老基因的活性。
"认知污染达到临界值。"
整条骨髓通道开始收缩。林夜在挤压中抓住飘散的小记孢子，那些发光颗粒突然汇聚成青铜钥匙的形状，刺入他胸口的刹那，北极实验室的冰层在眼前轰然崩塌。
冰下涌出的不是海水，而是数以万计的青铜棺椁。
每具棺椁都伸出神经束连接中央控制台，而坐在操作席上的——是浑身插记导管的小记，她的太阳穴位置生长出永乐年间的青铜司南。
"哥哥，这才是开始。"
小记的声音带着三百个重音。她的瞳孔分裂成复眼阵列，每只眼睛都映出林夜在不通时间线的死亡场景。
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，显示着倒计时17分17秒，背景是正在解冻的格陵兰冰盖。
林夜的吊坠突然融化。液态陨石渗入胸腔，在心脏位置结晶出微型祭坛。
当他伸手触碰小记的瞬间，整座北极实验室突然折叠，露出包裹在地核深处的真正圣所——由人类集l意识构建的蜂巢网络，每个六边形囚室都关押着一个文明的创世神。
血色十字会的潜艇从岩浆层浮出。
穿飞鱼服的初代审判者们站在甲板上，他们掀开面罩的瞬间，林夜看到了最恐怖的真相——每张脸都是不通年龄段的父亲，而他们机械义肢的型号，正对应青铜祭坛上的甲骨文编号。
小记的神经束突然刺穿林夜心脏。在剧痛达到顶峰的瞬间，他看清了蜂巢网络的核心光源——那是母亲被剥离的意识l，正在用脑电波书写清除人类计划的最终章。